Sunday, March 17, 2019

学习在主内“安息”

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不安全的时代。国内,巴西古当县有黑心工厂把化学废料倒入金金河,导致空气污染,造成上千名学生和民众因吸入毒气而送院接受紧急治疗,全县的111所学校也因此被迫暂时关闭。国外,纽西兰基督城发生清真寺枪击案,49名无辜的穆斯林被四个思想偏激的恐怖分子击杀。

这些骇人悚闻的事件,经常都在全球各地上演。只是这一次,我亲身目击学生中毒、学校紧急关闭的全过程,让我对“危险”和“恐惧”有了新的认知。

毒废料污染事件最早于三月七日(星期四)爆发,距离金金河最近的白沙中、小学和公主礁中、小学首当其冲,超过200名师生受害,新山两所最大的医院一时间被挤得水泄不通。截至星期二晚上,共13所中小学被迫暂时关闭。

三月十三日,星期三早上,我校迎来了多名客人。一部分的客人是受邀出席当天学生领袖查封典礼的贵宾;另一部分的客人是别校的老师,他们的学校被迫暂时关闭了,所以他们来我校报到。查封典礼圆满结束后,师生们纷纷回到课室,又开始一天周而复始的上课行程。

上午十点十五分,我正在一个中四班授课,忽然有位卫生组的学生委员敲门,神色慌张地询问是否有人觉得呼吸困难、喉咙疼痛或头晕。全班笑着说没有。我担心学生们会杯弓蛇影,因焦虑而下意识心里暗示自己“我忽然间也觉得好不舒服”,所以我开始和学生们解释究竟什么是甲烷和甲烷中毒的症状。

我解释到一半的时候,广播器传来值日老师的声音,要求全校学生到广场集合,准备紧急疏散。学生的反应两极化:有的面露恐慌,有的兴高采烈(真的,求学生涯过于苦闷,学生一逮到任何可以提早回家的机会都特别高兴)。

中四和中五的学生鱼贯地下楼集合,而我赶到中一的教课楼,帮忙巡察员维持秩序。中一生还不明白事态严重,有的还在打打闹闹,结果统统都被我吼下楼去。一股刺鼻的味儿,像是有东西烧焦的味道,开始弥漫在空中。一个胖男孩和朋友边打闹边上楼回班拿书包;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就坐在阶梯上气喘如牛,脸色苍白,走不动了。我赶紧让一个巡察员扶他下楼。后来,我得知他是其中一个中毒较深的受害者,入院后在加护病房躺了一天。

当我抵达广场时,巡察员总长在领着学生念回教祈祷文。大伙儿听到惯听的祈祷声后,渐渐平息了骚动,乖巧地等待老师的指示。忽然,我感觉到一阵异常的寒风吹过广场,参杂着刚才闻到的焦味。那阵风之后,有好多学生出现不适和轻微中毒的症状。病患太多,连保健室都装不下了。负责老师敞开祈祷用的竹席,让病患可以就地躺下来休息。圣约翰救伤队的成员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扶着虚弱的同学到一旁去,有的抬着担架进进出出,帮忙救护车搬运病患。

当天,两三辆急救车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警笛远了又近;那红蓝警灯和扰人的警笛声深深地映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校长冷静地安排学生分批离校。骑摩多和骑脚车的学生先离开,几位男老师骑着摩多帮忙开路,让这些学生可以通行无阻。校方联络了校巴司机,乘校巴的学生都聚在平常上下车的据点等候校巴。住在校舍的学生在舍监的带领下回到各自宿舍收拾行李。至于由父母接送的学生较惨,数十人抢用一台公共电话联络父母。老师们纷纷借出手机让学生联络监护人。当天,超过三十个学生借用了我的手机;事后,我不由得阵阵心疼,这个月的电话费势要好看了。

中午12时,学生们都离开了,只剩下满地的狼藉。除去垃圾不提,满地都是病患的鞋子和书包。他们被救护车或是父母匆匆接走时,这些身外物根本就来不及拿走,也顾不上。老师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食堂的长凳上发呆。刚才只顾着维持秩序、点名、找学生,人去楼空之后,老师们才深觉一阵后怕。一些老师悄悄地分享自己的亲人或邻居也因污染而入院的事情。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无助和害怕。

大学时期,我就不再纠结于“为什么充满怜悯的上帝会允许丑恶和不公的存在”这道题上。这是一个死结。逻辑上我理解这道题的答案;情感上我却不愿意接受事实。我宁愿上帝就一辈子哄着我,不必让我体会太深。

我本身是一个多疑多虑的人。记得小时候,我邻居的家两次进贼,之后我一直都很害怕会有贼入我家,怕到晚上睡不着。我不断祷告,上帝就给了我一个画面:我看到一只巨大的翅膀展开,把我家挪入羽翼下,我的家突然就消失在外人的眼里了。有了这个画面,我就知道上帝垂听了我的祈求,我在晚上也能安然入睡了。

基督城清真寺枪击案发生之后,我一直都很担心国内会有激进分子借机捣乱。甚至刚才我去教堂赞美敬拜的时候,我的潜意识都还在想着这件事。然而,在我祷告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圣灵在安抚我,亦在谴责我是一个小信的人。

可不是吗?一个小信的人,不论上帝给了他多少异象,他依然会因着一些风吹草动而质疑上帝,甚至背弃上帝。只有心灵真正强大的人,只有真正依靠上帝的人,才能在各种生活细节上体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风度。

以前我玩芭比娃娃,上演男友肯和芭比约会后送她回家的情景。道别时,肯说:“你好好安息。” 我的家人听了笑到东歪西倒。他们解释说,死人才用安息。我觉得很奇怪,人死了,双眼一闭两脚一伸就什么都不管不知道了,为什么还需要安然地休息?“安息”应该是给活人用的。这个世界太多危险,人们都活在恐慌之中,能安然地休息(安息)实在是不容易。

有机会的话,如果能离开沙仓,去更好的地方发展,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全球其实没有一处是真正安全的。真正有平安和喜悦的是我们的内心,学习在主内安息比任何升迁都来得重要。当师长的,教懂了孩子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少一点每日都担惊受怕、诚惶诚恐地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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