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5/15

15.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一年，秋天的最后一片叶还没落下就开始下大雪了。学子们躲在暖炉旁，边温习边抱怨。冬去春来，不知不觉间，一个学年就快过去了。

教员办公室里，余生需要批改很多的期末考试卷，可是此时他却望着蓝天发呆。游神了一阵，他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急匆匆地从抽屉拔出笔记型电脑，然后到面子书上。

林忆南的面书聊天状态，一如往常地显示 “不得空”。余生查看了一下，他们上一次谈话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她发了一则留言：【暑假快到了，你有回来B城吗？】

没过几分钟，她的回信就来了：【有。C大这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他看到回信后，一丝不苟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

【回来后，我们一起吃个饭？这边开了很多家新餐厅。】

【哈哈。。。你请客？】

【没问题。】

七月中，她终于回来了。两人相约在一间新开的麵店见面。

“你介绍的这个肉碎麵很好吃。你很常来这里吃吗？”

“还好吧。这里离学校很近，所以有时放工后会来。”

“哦。。。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啊。”

余生不屑地笑了一下。“你还不也是。”

“嘿，我要是没改变，顶多负个不长进的罪名。你还是没改变，那就是老古董了。”

“你真的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看你鱼尾纹都跑出来了，还好意思说得自己像个丫头似的。”

林忆南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余生，你还没明白吗？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是心境的问题。”

两人久没见面，一碰头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互讽不停。

“哎，你接下来一年有啥打算？”

“我待在C大再读一个学期就硕士毕业了。我打算继续攻读博士。现在C大和北大两边都有主动向我提出博士奖学金的事，所以现在就等看我想选哪边。”

余生低哼了一声：“当红炸子鸡啊。。。”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余生突如其来又问：“所以呢？你打算选哪边？”

她用筷子边玩弄碗中仅剩的面条，边慢条斯理地答：

“嗯。。。我还没决定好。两边的学习条件都很好。我可能会去C大吧。西城的天气比这边好，天天艳阳高照。这边的天空老是灰灰的，我又不是在上演暮光之城，看了这鬼天气我就郁闷。”

“哦。。。这样啊。。。你还是回来北大读博士吧。”

“为什么？”

“西城的太阳再温暖，太阳也不会像人一样想念你。”

她错愕地抬起头，遇上他的一双眸。两人对望着，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必说。

良久，她皎洁一笑，问：“余生，你那间客房现在有人住吗？”

“你走后就空着了。”

“哎，我就说你该降价才能把那间破房租出去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你那点怪原则。喂，如果我要租的话，你算我原价吗？”

余生脸上的笑容媲美艳阳。

“现在通货膨胀，理应多还。可是我看在你是老顾主的份上，你租的话只需还原价。”

“唧唧唧。。。量你也不敢涨我价。”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结账的时候，林忆南说：“余生，如果我搬回来B城住，我们再来这里吃麵好吗？”

“好。”

全文终。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4/15

1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四个月后。

余生被委任为纪律主任，工作量暴增。公寓里一切如常，除了客厅的皮沙发空空如也，还有客房内的灯夜里不再亮起。

学校放短假，余生和几个同事相约去山城旅游解压。出发前一天，他打了一通电话给林忆南。

“喂。我是余生。”

“哦。找我什么事？”

“你多久没有回乡了？”

“你是说山城吗？快两年没回去了。”

“怎么不回家？”

“工作忙啊。老师也不放行。你打来该不会就只想参我不孝啊？”

他可以想像她现在一定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接下来几天会去山城玩，打算顺道拜访你的父母。你有什么手信要我帮忙带给他们吗？”

“你去山城好好玩就好了，无缘无故干嘛要去拜访我父母？”

“你的父母也知道你之前住在我家，我这次去山城要是不去拜访他们，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林忆南抓头。 “你去了，我家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清者自清。再说，你难道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复杂吗？”

“呸。才不是。”

“那就对了。我们只是君子之交，能让人怀疑些什么？”

“好呗。你要去就去。”

“那我应该带什么手信去？你出点意见。”

“你一时间问我，我还真想不出来。”

“你好像有说过你的爸爸喜欢字画吧？我写幅对联送他怎么样？”

林忆南之前有见过余生挥笔写楷书，写得挺不错。他虽然是一个英文老师，却卧虎藏龙写得一手好汉字，让林忆南大开眼界。

“送对联这个注意不错。”

“你出内容我写，然后我就可以告诉你父母，这是你通过我传达给他们的讯息。”

“通过对联传讯息？你是幻想自己活在古代吗？我几乎每天都有和爸妈通电话，还有什么要通过对联讲啊？”

“总有些羞于说出口的情绪吧？你赶紧想，不然的话我就提'床前晒月光，疑在敷面霜'。”

“你敢？！”

余生的暗示她是听明白了。他了解她向来对父母只报喜不报忧，所以他想帮她通过对联表达出她想家感性的一面。

林忆南略作沉思，然后叹气说： “就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吧。”

余生在电话这头怔了怔。虽遭挫折，虽遇困难，初心未变。是这个意思吧？

“好。我就这么提。”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3/15

13.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林忆南前阵子发表的短篇论文在圈内获好评，因此她和她导师受邀到日本去参加一个为期一星期的研讨会。正值北大暑假，所以两人决定研讨会结束之后留在日本玩三周。

余生看着林忆南忙进忙出准备出远门，心里也替她感到高兴。她每天都紧绷着神经过日子，他总觉得她需要放一个长假，离开研究所到外面散散心。

林忆南在日本游玩时，通过电子邮件得知了一个她引颈长盼的好消息。她马上通过面子书聊天栏和余生分享喜悦。

【喂余生！睡了吗？】

手机响起时，余生正半躺在藤椅上发呆。

【快了。日本现在是早上吧？找我啥事？】

【嗯。我有好消息！你猜我今早收到谁的电子邮件？】

【谁啊？】

【你猜猜看啊！】

【日本寿司店联合工商会。】

【哈？！你说什么傻话？寿司工商会发邮件给我干嘛呐？】

【日本全国各地的寿司店联名发函给林忆南小姐：林小姐吃相太差，严重有辱各店面的形象，打扰其他客人用餐的雅兴，因此特请林小姐从今以后不再踏足任何一家寿司店！】

她看后气得把手机都丢了。这厮腹黑，逮到机会总会嘴贱一番。她心念：算了算了，甭和他计较。她把手机捡回来，扶着额给他回信。

【你那张嘴用来刷马桶了？】

【哈哈哈。还没如此落魄。不逗你了。说吧！啥好消息？】

【我收到C大的录取函！！！】

C.L.大学？余生隐约记得她有提过这所大学，好像是坐落在西城吧？

【什么录取函？】

林忆南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字。

【我之前被修齐刷下了，我的导师就推荐我去申请C大。结果他们录取我了耶！合约为期一年半。C大和北大做的研究课题相近，所以我过去也算是促进两校合作。】

【恭喜恭喜啊！几时过去？】

【C大的导师希望我提早过去适应环境，所以我可能六月尾就会搬去西城。】

六月尾？那岂不是从日本回来没几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啊。。。】

【哈哈哈。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也不想的。】

【哦。】

--------------------------------------------

习惯是一件很恐怖的东西。当做一件事、见一个人变成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后，很多人都会忘了初衷、忘了除了此习惯之外的可能性。

离开习惯后，脑子才会重新启动，思考为什么？思考怎么办？失去习惯后，心会乱会麻，可是心井敞开了，又重新懂得接纳不一样的风景。

林忆南在日本时晒黑了好多，回来B城后被余生笑说是只小黑鸡。她懒理他，忙着收拾东西去西城。

她的家当本来就不多：书本笔记什么的都存在笔记型电脑里，四季的衣服勉强塞进两个行李箱里，其他的日常用品和小把玩则装在一个纸箱里。她嫌麻烦，没打算带走她买的家俱。

林忆南走当天，余生送她到火车站。

“你一个人在西城，万事要小心。”

“余生你比我妈还唠叨。”

“我才说了一句。”

“哈哈。好啦，拜拜！”

她潇洒地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上车厢走了。

余生离开火车站时，发现大门旁立了一口古井。

他走近古井一看，井水无波也无澜；忽然一阵风吹过，一片绿叶落井，惹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2/15

12.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星期日中午，林忆南从教堂回来，看到余生坐在藤椅上把玩着一个水晶球装饰品。水晶球内是一片沙漠，还有小巧的仙人掌和房塌。

“哦。。。这个水晶球你哪来的？封印雪景的水晶球司空见惯，大漠风情的水晶球倒是罕见。”

“朋友以前送的。”

“怎么会突然有兴致欣赏这东西？”

“刚刚在想别的事，突然觉得这水晶球和我心中所想的意境很符合，所以就把它翻出来看看。”

林忆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了？他今天貌似有点玄。

林忆南不怕死地追问：“你心中所想的是啥意境？”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在人类之上的造物主，为什么人类非要搞清楚这个造物主到底是耶稣还是阿拉还是玉皇大帝或是其他任何宗教的神？

我的认知是：就算这全能的造物主存在，人类凭什么觉得我们特别，而神要我们跟着他的教义，以确保我们在这世上过完了之后会去到天国或后世？

会不会其实人类只是神他众多创造中的其中一个？也许我们只是神在高中的某个暑假实验，而现在这颗地球被放在他家地下室的某个角落里，早被遗忘了。就像这颗水晶球一样，被我遗忘了。”

余生这番话杀林忆南一个措手不及。

别人穷一生企图解答的哲学问题，他一口气问完了，是想让她来回答吗？哎哟妈喂，她自问无德无能啊！

“你。。。你。。。你怎么忽然有兴趣这个课题？”

林忆南如临大敌，说话都结巴了。

“最近事多心烦，乱想到的。”

余生所说的烦心事，林忆南知道三件：余奶奶过世、刘一谦闪婚、余生的两位学生加入黑帮当小混混，因贩毒被捕。

林忆南丢下皮包，在皮沙发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后，才缓缓道来：

“确实，如果这世界真有上帝，他一定是天才。只有天才才能造出像人体这么复杂的机构，只有天才才能安排并执行出‘天地万物环环相扣’这么强大的系统。

既然他这么聪明，他当然也可以设定让地球上的一切永远轮回自转，然后他就可以把他的创作放在一旁而他从此撒手不管。”

余生把水晶球抛给林忆南，哭笑不得说：“你不是基督徒吗？符合我说什么屁话啊？”

她单手接住水晶球。“我是真心觉得你所说的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啊。千万个关于生命的理论和推测，你说的是其中一个。”

“既然有千万个推理，你为何独钟圣经之谈？”

林忆南托腮沉思，之后回答：

“一开始接受是因为我妈信了。当时我还是个小屁孩，没有考虑那么多，见到妈妈慢慢锐变不再每天绷着脸，自然觉得这教堂上帝什么的都是好东西。

后来大了一个人在外，不能凡事都问父母，要做决定的时候心里没标准，信手拈来就是耳濡目染听过读过的圣经教诲。当时也不能真算‘信’，只能说我通过‘实战经验’得知遵守圣经劝戒，对我自身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直到近几年，生活圈子扩大，见闻多了，才会思考说‘为什么非基督教不可？’，或者‘如果上帝当真全能大爱，为什么这世上有如此多困苦丑恶与不公？’之类的大问题。

老实说，当真越想越头痛，越想越觉得到处都不对劲。有时候甚至有种想转身一走了之的冲动。”

余生不解。“所以你现在还信基督救世吗？”

林忆南眨眼。“信。虽然不了解全部来龙去脉和作业程序，可是还是信。”

“一知半解就选边站？这和瞎信有啥分别？“

“一半一半吧。我觉得人生在世，总要依靠点什么的。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自己最好？就因为明白要靠自己，才更看清自己需要信仰。

就算是无神论者、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大家处在噩境时，或是人去楼空只剩自己时，总需要能支撑自己往前走的动力。我选基督，只因我被感动。”

余生还是不解。“要动力，何必选宗教？为身边的人创造快乐、报答父母、保育下一代。。。这些难道不是动力？”

林忆南闭上眼。“这些所谓动力，要是我真被逼绝了，我全可舍弃。只有高过天地，长过此生的东西，能让我觉得有搏一搏的可能性。”

余生见她闭眼，不确定她是在回避别人拷问的目光，还是企图对全部疑题眼不见为净。不过他确认她果然是坨奇葩。

“嘿，你这人啊，老是出奇的悲观。挑个推理来过日子罢了，搞得气氛莫名紧张又极端。”

林忆南睁眼嫣然一笑。“古人破釜沉舟，我也是遵随一样的道理。这世上的众多推理，可能是全错的，却不可能是全对的。我认为搜集各方资料后总要下判断选边站，当墙头草能撑多久？

所以我就用上此生赌圣经说的是对的！我过世后，若发现我错了，我也不枉此生了。

我全情投入全信了，所以也全心盼望着上帝承诺过的福分。”

余生摇头。“福分是什么？永生？这辈子大富大贵？这辈子没听过上帝的人怎么办？你我处尊待优，你有心情敢和非洲难民说福分去？”

“我说了，我全信了，所以也全盼望。不但望永生，还望今生不论富贫贵贱、疾难苦挫，始终不离不弃。更望哪天我与上帝面对面，我能一题一题地问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望他会给每个劳苦重担的人一个熊抱，然后说：‘宝贝你辛苦了，都过去了’。”

余生生涩一笑。“我真不明白你。你信的人，你望的事，都不是此生能解的。那对你而言，这世上一切都不重要吗？身边的人也全都只是过客吗？生无可恋了吗？”

林忆南这下急了。“怎么会？因为相信上帝，因为对造物主有所期望，所以才会觉得他原创的一切都美的。我都试着爱啊。爱也有很多形式：该管理的管理，该照顾的照顾。”

“那人呢？你怎么爱？”

她反问：“你觉得呢？该怎么爱？”

余生耸肩。“基督徒最常做的，不就是以爱之名传道嘛。都听腻了。”

“哈。。。传道，那自然是会做的事。只是啊，上帝爱人的第一环，不是赐道德，而是先给自由选择的意志。因为爱，不光是霸道溺宠，而是真诚以托。有得选择，才有机会交托。

所以呢，我去爱人的方式，就是不勉强。遇到意见分歧的人，我也不会死咬着非要人降服。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罢，林忆南站起身伸懒腰。见她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余生逼问：

“林忆南，你甩下自以为很帅的话就想逃？说了道理连篇，你终究没正面回答我一开始的提问啊。”

她调皮吐舌，然后操起水晶球把它丢回给余生。

“你的问题，你自己慢慢思考吧。我不知道答案。哈哈哈哈。”

余生把水晶球玩弄于双掌间，不死心地说：

“林忆南，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再企图说服我吧。”

她凝望着他，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急想求的突破，她给不起啊

。

片刻思考后，她最终说：

“可能如果我现在才初次认识基督教，我也会觉得不可理解。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才和造物主建立一段‘你全对、你最大、我必须完全服从你’的关系，谁都不愿意吧？

可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服从？那我究竟不想服从哪方面？我服从的又是谁拟的什么东西？同样的问题，余生你问问你自己吧。以上。”

余生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越演越多问题跳出来？”

林忆南走向前，给了余生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头窝在他的颈间，安抚他说：“稍安毋操。我们还年轻呢。只要不放弃追寻，生命的意义总有一天会为我们体现。”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1/15

11.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转眼间，林忆南已经住在余生家越九个月了。

她是工作狂，每天都起早贪黑，上课打工做研究。他也没闲着，除了授课外还留校监督课外活动。忙里偷闲之际，两人会聚在客厅里。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各做各事，有时候会为了小事吵吵嘴，生活还算过得充实惬意。

这九个月内，变化最大的当数刘一谦。他得偿所愿交女朋友了！对方名陈霖，是北大硕士生，说起来林忆南和陈霖也算相识。

 刘一谦知道她俩认识后，很兴奋地把余生也叫上，硬是要办一个四人行约会。余生拗不过他天天来烦，便答应了。四个人去了一间高级餐厅吃晚餐。

入席后刘一谦主动找话题： “小霖，你和林忆南是怎么认识的？”

“我帮忙办过几个讲座，有一次主讲人是忆南的导师，那时她也来了，我们在后台有聊上几句，就那时候认识的呗。”

刘一谦听了，转头对林忆南说： “林忆南，你有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朋友，怎么当初就藏着没有介绍给我认识？”

“这能怪我吗？你当初一副猴急没女人的模样，我才不敢把朋友介绍给你。免得误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刘一谦一心想赞美自家女人，却忘了自己在耍嘴皮子这点从来都是林忆南的手下败将。 陈霖看到男朋友吃瘪，没有帮腔，反而笑开怀。

四人相谈甚欢，话题一转，说到关于买屋子的事。

 刘一谦提起：“余生，你来B城不久就买公寓了，老实说我看了心痒痒的也想赶快置房产。你听过陆庭院吗？”

林忆南抢答：“当然听过啊。那是新建的住宅区嘛。离我们的公寓也近。前些日子工地打地基，吵得我读不了书。”

余生问：“怎么？你想买陆庭院的屋子来投资？”

刘一谦笑眯眯地答：“不是投资。是置窝常住！”

陈霖接话：“我们前两天去看示范屋了。两厅三房环境好。价钱还算公道，我们合资刚刚好。”

余生语带迟疑：“会不会赶了点？”

他这话指的是：刘一谦和陈霖才交往了三个月不到，就决定合资买屋子，这进度好像太快了，难免让人觉得行事仓促。

刘一谦以为他指的是入住新屋，便说：“其实也不赶。如果现在下订金，还要等着办手续，打扫搬家也费时，最快可能也要等到半年后才可以入住吧。”

林忆南问陈霖：“陈霖，你也是外城人吧？你现在在B城买了屋，是打算毕业以后留在这里吗？万一外地的工作机会更好呢？”

“我问过导师，我的部门正好有个秘书助理的空缺，我现在开始边读书边实习，等我毕业时就可以转正了。外面有更高薪高福利的工作没错，可是我现在也不小了，比起工作，我更想要安顿下来组织家庭。”

陈霖说话处事稳重，可是其实她只比林忆南年长一岁。她高中毕业后后，边读夜校边在社会打拼，目的就是要尽早存备将来结婚买新房的资金。如今一切都在朝她理想中的方向前进。

见陈霖和刘一谦两人都幸福洋溢于眉间，林忆南贼笑着说：“看来我和余生要开始备大礼了。”

余生脑筋一时没转过来，还傻傻地问：“为什么要备大礼？”

林忆南拍他的后脑，恼说：“因为我们很快就会收到喜帖了啊！”

-----------------------------------------------------------

晚餐后，轿车内，回家途中。

余生问林忆南：“你觉得一谦和陈霖如何？”

“男才女貌，天撮地和。”

“我觉得这进度好像太快了。”

“会吗？”

“才认识三个月就谈婚论嫁了！这样被爱情冲昏了头，难道就不怕将来后悔？”

林忆南瞄了余生一眼，道：“他们两人很显然是以结婚为前提才交往的。既然现在相处愉快，自然就想赶紧把仪式手续操办一下。他们这叫目标明确，不是一时冲动。”

“唉。。。他们开心就好。我呢，是绝不支持闪婚的。我认为结婚之前，应该要花较长的一段时间去了解对方。”

林忆南也不反对余生的观点，可是她就想在辩论上赢他，所以她站在对立的角度说话。

“有的青梅竹马，变成枕边人后却渐行渐远；有的盲婚哑嫁，却修得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所指的默契。多久才算‘了解'？怎样才算‘了解'？”

余生哼了一声。“以偏概全！就算婚前不能完全捉摸对方的脾性，至少也该先了解对方的生活理念和价值观。”

“闪婚的人也可以在婚前就很了解他们的伴侣啊！就刘一谦和陈霖而言，陈霖想要趁年轻开始经营家庭，刘一谦是她的最佳人选。刘一谦现在事业稳定，又有积蓄可以备房买车，他的家人也急着见媳妇。

陈霖急进，和刘一谦散漫的脾性正好互补。两人在财务上倒是同声同气，即懂得分享也懂得未雨稠缪。你说，他们这难道还不算登对？”

余生斜眼见她讲得口沫横飞，一副准备撸袖子大打一场的气势，莫名又觉得她很搞笑。

“我其实也不确定刘一谦和陈霖了不了解对方，不过听了你这番陈词，我倒很好奇，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俩啊？你不也是今天才头一次接触他们吗？”

“哼哼哼，我有入微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你就别妒忌了。很多事情我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却也能摸清底来。”

余生忍笑，没有挑战林忆南的自吹自擂。

“好吧好吧。就算你全说中。可是撇开‘互补’这点，你所说的‘了解’和‘登对’，不过是建立在两人都有可以满足对方的外在条件。要是刘一谦没了买房买车的钱，陈霖还嫁给他吗？要是陈霖不能生育，刘一谦还想和她共度余生吗？就算他们不在意，他们的家人可以接受吗？”

“相貌、经济、还有学识或是家庭背景门当户对，这些都是大众拟定的择偶条件。你又何必非要提出假想情况来挑战这条底线呢？”

余生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希望这世上不会再多一个张美兰。”

“张美兰？那是你的表妹吧？她怎么了？”

“你也知道她之前违反法律，被判入感化所半年。前阵子我和她妈去探望她，结果她还是老样子愤恨俗世，怪她妈不该生下她让她受罪，搞得我姑姑自责哭了好久。”

这个张美兰，林忆南若有所闻。她的父母以前热恋期未过就奉子成婚，婚后才发现两人的个性天南地北，话不投机半句多。后来张先生被揭发出有婚外情，两人便以离婚收场。可怜张美兰在年少叛逆期缺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身边又没有可以开导她的人或事，她最终才会误上歧途。

林忆南其实也特别怕这种事会发生在她朋友身上。可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结局也不好猜，一切是祸是福不晓得，所以她也不能妄下定论。

她拍了拍余生僵硬的肩膀，安慰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也不好猜测些什么。你要是真担心，就多多为他们祷告吧。”

余生也明白，很多事他老是往坏结局想也没用。他无力做的事，就让上天来定夺吧。

“嗯。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0/15

10.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余生最近回乡较频，因为他的奶奶中风了。

余奶奶年近七十，一向来能自理生活，出门也不需要人监护。好好的一个人忽然说病就病，躺在医院都快两个月了，身体状况却是每日愈下。

周日晚上，林忆南从图书馆回家，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整个屋子黑漆漆的，气氛很压抑。余生的房门虚掩着，她看到他正目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玩电子扑克牌。她轻轻地叩门，他没有回应。林忆南觉得他可能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所以没有打扰他。

半夜时，林忆南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敲门声。她打开房门后看到余生站在门外，他高大的身影在此时却尽现落寞。

“我妈打电话来，说我奶奶大概挨不过今晚了。”

她从他平板的声音里听到了浓浓的悲切。

“所以你现在要回去是吗？”

“嗯。”

林忆南估计余生叫醒她，只不过是想知会她一声。可是瞧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她很担心他就这样开车回去会出什么事。

“那个，余生，我载你回去吧。”

他呆呆地望着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赶到余奶奶住的医院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余奶奶的床边围满了人，大家都寸步不离，怕一转过身，和至亲就此阴阳相隔。 大家见余生来了，便给他腾出个空位来。

他半跪坐在床边，执起奶奶的手，很温柔地说：“奶奶，我是阿生，我来看你了。你赶快好起来。”

余奶奶听到有人唤，勉强睁开眼来，目光呆泻地望着余生，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似的。如此良久，余奶奶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望向余生的眼光也渐渐激动起来。她动着嘴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声音。

“奶奶想说什么？慢慢讲。阿生听着。”余生把耳朵凑到奶奶的嘴边，想听清楚她的话。

余奶奶最终还是没说成话，只是用力地捏了捏余生的手背，然后又睡了过去。

余爸爸上前拍拍余生的肩膀。 “你连夜赶车过来也累了。先去洗把脸吧。”

余生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了病房。 林忆南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

她追出来时，正看到他站在走廊上，一个手掌捂着嘴，眼角都泛红了。 她站在他的旁边，给他无声的安慰。

当天中午，余奶奶过世了。

--------------------------------------

丧礼办妥后，余生和林忆南回到B城。一整个星期，余生都无精打采。林忆南知道他刚痛失亲人，需要时间沉淀，所以也没说什么。

她倒是作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她老家的厕所。她一向最讨厌那个厕所，因为那个厕所有两扇门，一扇是进出用的门，另一扇已封死的铁门上锈迹斑斑，看起来怪恐怖。她在神使鬼推下去扭那扇铁门的门柄，而门竟然应声而开。门后是一个半山洞。

看此光景，她流下泪来。这个半山洞是她外公被火葬的地方。她外公过世时，她才七岁。

林忆南从梦里惊醒，看看床头旁的电子闹钟：0427。她觉得喉咙微干，便爬起床去厨房喝水。路过客厅时，发现余生也醒着，坐在藤椅上发呆。

她不忍心，便走到他的身边。“余生，早点睡吧。”

他抬起头望着她，问：“依你说，我奶奶现在在哪里？”

“你奶奶现在一定是在天国了。总有一天，你们会重逢。”

“好人死了之后，就一定会上天堂吗？”

林忆南差点脱口而出：人都死了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迟了点？还好她只是想想而已，话到了嘴边又吞回肚子里。

余生也没等她答复，继续自言自语：“我以前从来不怕死。我觉得死亡，不过就是双眼一闭，两腿一直的事。可是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死去后，我忽然害怕了起来。第一次，我真心希望有上帝，有天堂。有一个归宿，是人死后能去的地方。在那里，所有劳苦重担的人，都能得到慰籍。。。”

说到最后，他像是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林忆南蹲下来正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余生，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而你单凭着信，就能去到了。”

余生见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虽然那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他有点手拙地把她拥进怀里。浅浅的拥抱，点到即止。

“好。你说了，我就信了。”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9/15

9.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难得好天气，余生和林忆南决定骑脚踏车四处逛逛。

“喂余生，你怎么没约刘一谦一起出来？”

“我约了啊。可是他贼贼地说不要当电灯泡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她有点无奈，很多不熟的人误会他们是情侣同居；较熟的朋友又自作聪明认定他们会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一开始他们还会稍作解释，后来他们就免疫了。别人爱讲什么就讲吧，谣言止于智者。

“忆南，你不怕因为我们的关系被人误会而害你交不到男朋友啊？”

徐风吹过，林忆南眯起眼睛享受这惬意的一刻。

她无所谓地答： “噢。。。那等我想交男朋友的时候，我再搬出去住，以示清白呗。”

“你这个逻辑不太对。。。”

她眨眼。“哎呀，我都不担心，你急什么？当真皇帝不急太监急。”

“丫头，你拍过拖吗？”

“嗯。一次。你呢？”

余生在林忆南的面前举了两只手指。

“哇。。。没想到像你这么闷骚的人，竟然也这么有行情！你一定要容许我三八一下。什么时候交的？交往了多久？最后怎么分的？为什么分了？”

“我都快三十了。交过两任女朋友算是普通行情吧？第一任女友是我在师范最后一年交的。当时心急啊，总觉得要是大学毕业了都没牵过女生的手或是接物过，实在是逊毙了。可惜当时太不懂事了，错把关心当唠叨，好好的一个女生竟然被我气走了。那段恋情熬不过半年。”

林忆南挑眉。“哼哼，你说话这么毒，那也难怪。你真该庆幸她离开时没甩你几个巴掌。”

“哈哈。是啊。第二任女友是一名优秀的护士，是我在乡下教书时认识的。我俩都是城市人，都为了服务大众而入乡。我们拥有相同的理念，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是交往久了，我发现我短期内并没有安顿下来的念头，我不想蹉跎她的青春，让她白等着我，就和她提分手了。”

说到这时，余生双眼无神；林忆南知道，他是想念起这位红颜了。

“余生你是傻子啊？！那个女生都没抱怨什么，你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你当时没提分手，你们搞不好现在还在一起！”

他苦笑。“我现在还很贪恋单身的生活。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她也快三十了。难不成我们就当一辈子的情侣？”

“当一辈子的情侣也没什么不好的。”

“恋情久了，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子的事。就算她肯，也得得到她父母的首肯。她父母思想封建，我不想让她为难。”

林忆南赌气。“呸，你想自由就明讲呗。扮什么圣人。”

余生没反驳，只是陪笑着说：“对对对，我就是个伪好人。不说我的，说你的。你恋爱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装模做样回想了一下。

“是大学本科时候的事。大学四年，就和他拍拖了四年。后来毕业典礼当天提了分手。我和他在一群毕业生抛帽子上天的当儿来了个最后的吻别。吻完了，就捡起帽子，然后各自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离开。”

她轻笑。“现在回想，当时搞到好像行军赴战前一样庄重，有种在拍偶像剧的feel~ ”

“为什么会分手？”

“长大了呗。长大了，想要的东西不再一样。俩人聚在一起只谈风花雪月尚可，提及柴米油盐就意见分歧了。”

余生安慰道：“呵呵，算了吧。失恋这种事啊，大哭一场，大吃一顿，大睡一番，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次轮到林忆南苦笑。

“你是说你自己吧？我对感情向来后知后觉。升高中的时候我转学到寄宿学校，一开始天天笑嘻嘻的，大家都觉得我没心没肺，恼我都不会想家想以前的死党。

我在寄宿学校的第二年才开始思乡病发作，天天哭，情况严重到那种在看课本时也会无缘故掉眼泪的程度。又有一次，我随寄宿学校的朋友去野外扎营，玩了一款以前和初中死党也玩过的游戏。结果游戏没结束，我就冲出营地，在旷野里嚎啕大哭了好久。因为当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失去了我的死党。

所以呢，和他分手过后，我一滴眼泪也还没流，硬挤也挤不出来。”

余生呆呆地望着林忆南。她说得轻松，可是他知道，这么久了，在她的心底这段恋情却未真正了结。她还欠自己一场眼泪。

他扬起一抹笑。“既然哭不出来，就不必勉强自己哭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享受。”

“嗯。”

两人静静地骑了一个下午的车。林忆南越踏越快，余生则不近不远地跟在后头。

扑面而来的风声里，似乎掺杂了一丝丝的哭声。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8/15

8.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今天轮到林忆南负责煮晚餐。

余生本来在房里批改作业，闻到扑鼻的鲜香，便忍不住出来瞧瞧。他看到桌上摆着五道辛辣的菜肴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余生口味偏淡，偏偏林忆南好辣；通常两个人都各让一步，会煮一些粤菜或者西式料理。而且他俩的胃口不大，也不喜欢浪费食物，所以一餐一两道菜就够了。 今天她反常煮了满桌食物，又全是她爱吃的，余生推断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今晚有客？”

“没有。来吃饭。”

林忆南面无喜色，看来这餐饭不是庆宴。

余生继续小心翼翼地探问： “今晚会不会煮多了？”

“不要紧。吃不完放冰箱，明天再吃。”

“你。。。想家了？”

她顿了一下，然后还是用那不淡不咸的语气答：“嗯。”

“想家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

“不想打。”

余生心中一动，大概明白了她这是唱哪出戏。

“你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她被点破，便不再扭捏，说：“是啊。以前不论遇到什么大小事，回家都和父母说，还有妈妈的料理安慰我。现在不开心，就只能蒙头大睡，不然就得动手自我安慰呗。”

“所以这一餐，你要慰籍心灵，我却得陪着你受罪？”

林忆南被余生这话逗笑了。 “对。就是如此。如果我现在往下掉，你就是我拉来当垫背的。”

余生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说：“那我今晚舍命陪君子。”

吃了一会儿，林忆南忽然冒出一句：“喂余生，当老师是你从小的自愿吗？”

“呃。。。算是吧。”

“那你读师范时一定很开心吧？天天都在朝理想迈进。。。”

余生歪头想了一下，说：“那倒不是。读师范并不是我的初衷。”

“你此话何解？”

“我是从以前就有想过当老师，可是我的父母不太赞成，他们希望我先在大学攻读其他的学位，以备将来要是我放弃教书，还有一技之长。我自己也想读建筑系，拓展创意。”

“那你后来怎么跑到师范去了？”

“呵呵，说来惭愧。后来我心仪已久的女生约我一起念师范，我心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便放弃了念大学转读师范。”

林忆南大惊，余生老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她真没想到他年少时竟会为了追女生做了这么不理智的事。

“看你现在还是单身的可怜相，那女生把你给甩了？”

“是呗。她进去读不上半年，就说没兴趣受不了师范的刻板教育模式，辍学了！我连表白都来不及。当时我得罪了父母，师范课程又没建筑系的自由好玩，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结果我后悔死了，在师范的头两年根本不快乐，天天都在想该不该也跟着辍学算了。还好后来遇到知己，也慢慢地喜欢上英文，日子才算好起来。”

林忆南听了他的经历，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忍笑，毕竟他当年草率做决定时就是笨了点。

“好啦，现在我连追女生失败这种丑事都说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给我说说看你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开心？”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来：“修齐大学前些日子在招短期交换生，我们实验室里的四个新生，包括我在内，都投了申请函。今天结果出炉了。”

“你没被选上？”

“嗯。另外三个人都被选上了，就我落单。”

修齐大学啊。。。那是极好的大学。林忆南很想被选上也是情理之事。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看开点吧。”

“其实我刚知道结果后，也没觉得怎样。我还自我鼓励说，再申请几次，总会遇到接受我的大学。可是后来我的导师召见我，说他特别去问过修齐那边的主任为什么没选我。结果那主任竟然说，他觉得我提交的论文欠缺了热忱！”

林忆南喝了一大口水，又接着说：

“我有时会自觉学艺比其他三位浅薄，所以要是那主任批评我的论文水平不够，我还觉得合理。可是这，热忱？！啊。。。 ”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却还不解气，又猛扒了几口饭来泄恨。余生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心中万般感慨。虽然遭遇不一样，但是心境却是相近。

他略带嘲笑地问：“所以呢？被‘热忱’这种莫须有的理由拒于门外，你觉得受委屈了？”

她轻笑，答：“受委屈？我没这么骄纵。我是在怕啊。”

“怕什么？”

“我从小没什么自愿，会报读这系也不过是因为我在这方面的成绩优秀。以前是本科生时，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硕士了，要是我真没热忱就早散了吧。我怕十多年以后，我夜半惊醒，猛然发现我庸庸碌碌已过了大半辈子。”

林忆南说得真切，余生听了都忍不住放下碗筷来。两人对视，他语重心长地说：

“忆南你不要慌。使命热忱这种玄乎的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这个系是你自己选择的，潜意识里这系定有让你着迷的地方，你现在不过是忘了。不过。。。你要是真心厌倦了这个领域，那就退学吧！此处不留人，定有留人处！”

她没料到他话锋一转，竟鼓励她退学！

“喂喂喂。。。我之前不过就说说负气话，你别较真。修齐不收我，我还有北大呢。我负责的研究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退学岂不前功尽废？那研究成果我很满意的，我才不要退学然后给别人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哈，我逗你玩的。你瞧瞧你，之前还像个老人似的说什么‘庸庸碌碌已过了大半辈子’的傻话，现在却急着辩护你的研究。既然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就给我摒除杂念专心做手头上的事！”

见她还是扁着嘴，他放软语气说：

“等你以后遇到你热衷做的事，你定会义无反顾地向那个方向前进，不再迷茫。而在发现那个使命之前，你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眼前的事吧。就算这个领域不是你的至爱，至少它可以变成你的专长，对吧？”

林忆南其实心里已经被他说服了，脸上却还是闹别扭。余生知道却也不点破，只说：

“好啦好啦，吃饭吃饭。把你这匹千里马喂肥肥，好等你遇上伯乐时，我能脱手卖个高价。”

“你说什么？！”

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又换成了惯常的吵嘴声络绎不绝。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7/15

7.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余生从睡房出来，看到林忆南卷在沙发一角，对着电脑屏幕一时傻笑，一时叹气。

“你在看什么？”

“网络上的古代小说。” 她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余生没走开，目不转睛看着她。 她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决定问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对着电脑屏幕作出各种痴像，我隐隐感觉不详。”

林忆南翻了翻白眼。“古人间的爱情你不懂，别打岔，一旁去吧。”

她边说边挥挥手赶人。

他不嫌自烦人，反而故作吃惊继续追问：“难道你懂？”

她想也没想就回：“比你懂得多。”

他长哼了一声 “哦。。。”

然后房子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他好像还是没死心，又问：“你确定我不懂古人的感情？”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才不想被打断。可是她感觉得出来此人现在真的很闲，所以无论她回答些什么，他总会找话题继续缠着她。她还是没抬头，只是奸笑着说：“我正看到精彩之处，你要来一起看吗？”

余生走到她的背后，弯身把头凑到她的左肩处，和她一起分享一个13寸的视屏。他随便看了两句，就明白她正看到两个贵妃一类的女人在宫斗。

两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她挑衅地问：“觉得怎么样？”

余生答：“文章有点不通顺，有些句子有语病。”

她再次翻了翻白眼：“余老师你不要纠结于细节行不？我在问你你觉得剧情怎么样？”

余生继续一脸认真地回答：“此文作者采用大量形容词，所以说了很多，剧情却没啥实质进展。而且作者描述过多，让读者失去了想像的空间。不唯美。”

不唯美，这就是余生对此文的评价。

她忍无可忍。“你滚开。”

余生跑回房里打电动，杀怪兽杀了个昏天暗地，等他再次出来找水喝时，已过了约八个小时。这八小时内，林忆南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看小说。余生见她看得入神，就顽皮想吓唬她。

他轻手轻脚地串到她跟前，正想大喝一声，眼前本面无表情的人竟流下两行泪来。

“喂，怎么了？”

林忆南泪汪汪地抬头看余生。“故事太揪心了！”

“哇。。。真的假的？那种超夸张超梦幻的小说也有可能感动到人？”

“不是刚才你看到的那本。” 她抹了抹泪，道：“这本连载小说我追了一年了。其中多少回，看得我肝肠寸断。”

“哇！这么厉害？我大概是心存偏见吧。我总觉得网络小说写手的作品登不上大台面。”

“网络上龙蛇混杂，自然也是多劣等的作品。可是看了一百多本荒诞的小说，能换来这样一本出众的作品，我就觉得满足了。”

究竟是什么书让林忆南赞不绝口？他止不住探问：

“这故事说啥？书名是什么？”

“以中国明朝天子余家和建文一脉为背景的爱情故事。爱情是核心没错，可是前前后后六百多章涉及的人物和地理丰富，政治、阴谋布局也非常到位。儿女情长，江山社稷，全都搁上了。书名叫《明宫妖治，美人图》。”

余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书名。

“林忆南你小心不要沉迷于网络小说。性爱场面太多了。你别入魔了。”

她哈哈大笑。

“入魔？我早就百毒不侵了。放心，我不是傻子，故事和现实我还是能区分的。要是现实中个个男人真如小说男主角一样，这社会早垮了。大家不必吃饭不必拉屎，早晚都躺在床上算了。男人天天吃虎鞭都补不及，阳寿不过四十。”

“啧啧啧。。。你说得真狠。不过我赞同！食色性也，小说中偶尔出现颠鸾倒凤的场景无伤大雅，可是多则浊。”

林忆南忽然贼贼地低笑起来。

“喂余生，你也写一本小说呗。”

“为什么我要写？”

“你不是看过很多文学巨作吗？好歹也算存了点墨水吧。”

“你天天听歌，怎么不也去当歌星啊？”

“哎呀，这哪能比！快老实说，你当真一丁点也没想过要写书？”

“呃。。。其实有想过。”

“哈你看！我就说嘛。打铁要趁热，你有什么小说构思，现在赶紧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详一下。”

“呃。。。我想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的故事。”

林忆南抓头。

“哈？你这不是废话吗？具体说清楚一点。一男一女在室内双修是武侠小说，一男一女共处密室是悬疑小说，一男一女一室谁也不动那是哲学小说。你想写啥题材？”

“我想写一篇暖文。一个没有小三、没有斗心勾角、不会虐心的故事。一男一女，如果不是亲人也不是情人，被放在一室时会做什么？会聊什么？这两个人现在开心吗？他们的关系会随着时间改变吗？”

林忆南有点气馁地瞪着他。

“你的这个故事，有人看才怪。”

“呵呵。有心人会看呗。”

“你甭故弄玄机。你想当文学大师？做梦都嫌早十年了。”

他摇头。

“我不想当文学大师。文学大师的作品口碑好，却没几个人真正从头到尾读完，看懂的人更是凤毛菱角。我希望我的作品，搞笑时能使大众笑，认真时会划着读者的心尖。共鸣或是反对，都好。”

他的执着，她不明白，却也包容。

“余生，要是有一天你真写了这么怪的一本书，我一定会耐着性子看完。”

“哈哈是吗？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6/15

6.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余生这几天很勤劳地打扫家里，因为他的父母要来小住几天。其实自从林忆南入住这套公寓后，家里各个角落都保持得非常干净，所以他也只是需要打扫他那个和狗窝差不多的房间。

余生和林忆南都不是B城人。林忆南因为就读北大而住在这里；余生则是因为看上B城山明水秀坏境好所以选择到这里的初中任职。余生的老家离B城较近，所以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回去探望父母。这次倒是他的父母第一次要来B城玩。

余生得知他的父母要来访后，有事先询问过林忆南的意见。

“我的父母要来这里小住几天。可以吗？”

“这是你的屋子，当然可以啊。”

林忆南有点受宠若惊地望着他，补上一句：“如果我说不行，难不成你就不让你的父母来吗？”

“这公寓不算大，私隐少。如果你不喜欢被打扰，我就让我的父母在家里附近的酒店过夜。”

她听后对他的好感倍加。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不论是什么关系，都应该要互相尊重。

“你的父母要来这里住尽管来，我不介意，不必住酒店这么浪费。可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请你的父母不要企图把我们凑成一对。”

她和余生同住一屋，免不了有无聊人乱想乱讲，硬是要把他们配对在一起。林忆南可不想他的父母也来唠叨他们。

“放心。我父母不是那种长舌的人。”

余生的父母在B城住了五天。他们很亲切随和，林忆南和他们也算谈得来，她有空时也会应他们的邀请一起吃饭或者出去玩。

他们在B城的最后一晚，余生和林忆南带他们去附近一间相当出名的韩国餐厅吃饭。闲聊期间余妈妈有问起林忆南的感情现况，得知她现在还是单身后，却没有很三八地帮她和余生牵红线。

余生的父母离开之后，林忆南忍不住感叹：“你父母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

他觉得她这样讲很搞笑，调侃她说：“难不成你其实真想和我凑一对，我的父母没说什么你倒是失望了。”

她白了他一眼。“梦话等到梦里才说。我是说真的，像你这样都工作好几年了，年纪也不小了，一般父母不是都会催着要见媳妇抱孙子吗？”

“我的父母才没有这么保守。其实他们之前也有问过，可是我说了，要是我没遇上能让我想婚的人，我甘于保持现状。有些东西，宁缺毋滥。”

“拜托，要是你不想结婚，再好的女人也不能让你有想婚的冲动。”

他不为所动地说：

“想婚本来就不该是一时冲动。如果有一天我结婚，那是因为我遇到情投意合的人，我想要和她一起过日子，我们决定给对方一个承诺。那一纸婚书不过是见证我们共患难共享乐的纪念品。”

林忆南没有料到余生竟说出一番这么浪漫的话。

沉寂片刻后，林忆南像是想到了什么，说：

“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过，你在家里排行最小，你有三个姐姐。那就是说，你是家中独子。你这辈子要是不结婚生子，真的可以吗？”

“有啥不可？我的三个姐姐都生小孩了，我的父母抱孙都抱到手酸了。才不差我这一份。”

“可是那些是外孙啊。你要是不生，那岂不是没人为你余家传宗接代？”

余生听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她。

林忆南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忍不住问：“你干嘛盯着我？讲话啊。”

他答：“我绝对没想到你是这么传统的人。你竟然提出生子以传承！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没错，可是整个余家还有其他男人啊。再者，就算我们这家不生，‘余’这个姓氏也不会就此绝迹吧。”

她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只不过是把一个深根固柢的社会价值观说出来而已。”

余生点头表示赞同，却说：“可是呢，这个社会想要什么与我无关。我比较自私，没兴趣讨个老婆只因为我需要履行‘传承’这种责任。传承有很多方式，生子不过是其中一种。”

他的这番言辞，让林忆南想要高举拇指给他一个赞！

她附和的说：“人生中能发掘自我、提倡有爱的事情有很多。结婚其实不是一个阶段，而是一种管道罢了。”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5/15

5.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某天下午。余生一推开家门，就看到两大盒婴孩纸尿片放在客厅里，而林忆南正一脸倦容在灌咖啡。

余生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可怜！这个女人这么年轻就尿道失禁需要穿尿片！

他很认真地对林忆南说：“你已经是成人了，该买类似Dr.P 包大人那种成人纸尿片。”

林忆南购买尿片时就做好需要自我辩解的心理准备，但余生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一句，她不确定他到底是联想到哪里去了。

“你这人三十岁未到，怎么就开始思线短路？Dr.P 包大人成人尿片？敢情那是你常用的品牌啊？”

“嘿嘿，那品牌是广告上看到的，我没试过。我很健康所以也不必试。我从小就思路活跃，没想到快到三十了还能保持这项优点。”

林忆南明明是在亏他，再经他嘴说出来竟然变成了优点。

余生明知林忆南没好气搭理他，还是不怕死地继续问：“所以。。。你能解释一下这两盒尿片是什么回事吗？”

“我的研究室需要用到的啦。我们在做一个针对新手父母的实验，研究他们和他们孩子之间的互动。今天来了六个家庭，七八个婴孩共聚一堂，把整个实验室闹得鸡犬不宁。一个小孩拉裤子了，在场的父母竟然没有人有备用的尿片！小孩穿着带屎的尿片又臭又不舒服，哭了。其他的娃也来凑热闹一起哭个不停。结果教授下令，明天起实验室里，尿片奶粉热水床褥玩具要一概俱全。”

余生回想起新年亲戚聚会时，一屋子的小孩，小的哭大的叫，吵得他头痛。

“那种“百婴齐鸣”的场面我也算见识过，真难为你们几个研究生啦。”

她却说：“今天是我们准备不周，才会搞得这般乱七八糟。”

“不要紧啦。这种事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再慢慢学吧。”

没想到林忆南听了他的安慰，反应很大。

“有自己的小孩？这种麻烦能免则免。”

余生见她一脸见到猛兽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有趣。

“嘿。。。你这不是在说气话吗？”

“不是。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见到娃就会母爱泛滥、觉得他们很可爱的人。再说，我憧憬的未来里没有养育小孩这一章。”

余生不相信。

“不对啊。你每次在外面碰到邻居带着小孩出门，都会笑眯眯地赞小孩可爱，或者对他们扮鬼脸。我还以为你又是一枚宝宝控。”

“在别人父母面前逗逗他们的孩子，是一种礼节。你不懂吗？”

“不懂。也没听说过。你瞎编的吧。”

她慢慢给余生解释：

“平常见到陌生的小孩，我大半只会点个头笑一下。可是我们的几位邻居，一副认定自己孩子是人中龙凤的模样，我不表示一下他们孩子的存在感，他们只怕不高兴。”

“做人有必要这般虚伪吗？”

“不是啊。我是真心的，想让那几个小屁孩看看鬼脸。”

林忆南说得一脸诚恳，余生看了只觉毛骨悚然。

尔后，他还是饶有兴致地继续问：

“别人家的孩子不说，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小孩吗？别现在把话说绝了，以后遇上好男人，就天天只想着要和他共创爱的结晶品啊。。。”

“我之前只说养小孩很麻烦，能免则免。我可没说什么类似“我宁死不生育”的誓言。再说，遇到情投意合的男人，想要共创，想要记念，有很多方式啊。非要弄个生命出来吗？这责任多重大你知道吗？”

“呵呵。说到底是年轻人怕责任啊。。。”

“古人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万一养了一个社会败类，那该多难过？到时候怪谁去？我不想背负这种心理负担。我只想逍遥过日子。”

“你这话，我以前高中和大学时期，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结果，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是同辈中最早闪婚生子的人。你啊，恐怕也难逃此宿命。”

他的这番话，林忆南也是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淡淡一笑，仅说：“我生不生子，时间最清楚。”

林忆南沉默了，余生却不愿就此结束话题。

“喂林忆南，你怎么不反驳我的话？”

“反驳有用吗？”

“你该试试啊。”

她气极反笑，问：“依你而言，我该反驳些什么才好？”

“嗯。。。你可以说说看养小孩有多辛苦、要拿捏得准对小孩的宠罚有多困难、评击一下世人‘养儿防老’或是‘培养孩子去完成自己未完的心愿’等心态有多恶劣。再不然你可以说你不造人，世上就少了一个人瓜分粮食和空气，你倒是为全球人类做了一桩善事。总之有很多陈词是利于不生子的。”

林忆南看着他，诚恳地说：

“余生，就算我讲赢了这世界有何用？我终究得不到谅解啊。我从来没有小看或者嫌弃过以养儿育女为终身目标的人。我是打从心底敬佩这种人的无私付出。我父母就是个好例子。

可是为什么大家就好像不能够接受，有些女人，骨子里没有相夫教子的使命感。很多人知道了我看到小孩不会觉得他们可爱，也不会特别想亲想抱任何小孩后，他们总是觉得我哪里不对劲了，想‘开导’我的也大有人在。久了我只觉厌烦。”

余生听完林忆南的话后，没再和她斗嘴，反而了然地说：“你不必介意别人的眼光，你过得充实快乐就好。”

到此，这个话题暂时搁浅了。

吃晚饭时，林忆南问余生：“你呢？你打算生几个小孩？”

“我喜欢安静，所以没有打算生小孩。”

听后林忆南气绝。既然是同道中人，何不早早表态？害得她下午时白费唇舌！

面对她的质问，余生边扒饭边理直气壮地说：

“你又没问。”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4/15

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周末，林忆南到余生的公寓参观。

公寓是约三十年前建的，算是旧屋，好在余生入住之前将这里重新装修了一番。整间公寓的采光和空气流动都很好。旧屋子的好处就是空间大，不光是余生的主人房很宽敞，就连客房也比平常的房间来得大。客厅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滑行门，门外是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围着B城的连绵山脉。小公寓的楼下正门横着一条铺满石头的坑，雨后那里就会变成一条小溪。

林忆南对一切都很满意，就是觉得客厅空了点。客厅里除了一个装满书的乌色大书厨和一个立在门边的小鞋架外，就空空如也。

“余先生，我觉得这公寓真的很不错，可是我想在客厅添一点家俱。不知道你觉得怎样？”

“忆南对吧？你叫我余生就可以了。我也觉得这客厅里可以加点东西。所以说，你决定了要住这里？”

“对。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

余生见她答应得很爽快，心里也觉得很高兴。

“你要的话，今天就可以搬进来。”

两人把租房的其他细节都谈妥后，林忆南就开始不怕生地和余生聊起天来。

“我打算这两天内去买个书桌和椅子，可能还有其他一点东西。你能陪我去，帮忙我分担苦力吗？”

他也没摆房东架子，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

过两天，两人到城中最大的家私店选家俱。店大选择多，价钱也各异。

林忆南选了一张不算贵的滑面木书桌和一张有背垫的椅子。然后她又挑了一张皮制的单人座沙发。

“余生，我喜欢休闲时在客厅看书，所以我打算把这张沙发放在客厅里。你要不要也选一张？”

“有必要吗？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睡房里。”

说起余生的睡房，林忆南也有看过。那个哪是睡房，根本是公寓里的小公寓。他的房里除了有张双人床、衣橱、书桌椅和茶几外，还有一台很大的平板LED电视和一张双人座的沙发。这家伙特会享受：电视和沙发，是他打电动时用的。沙发前面放个茶几，正好可以放零食。

“嗯。。。如果我们两人同时在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你这个房东倒是坐在地上。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他想想觉得也对，就挑了一张藤摇椅。摇椅上有背垫和坐垫，所以坐着不会觉得不舒服。

林忆南逮到机会，调侃他道：“你这是什么口味？老人家骨头硬所以需要坐藤椅吗？”

“丫头不懂事，这叫‘复古’懂吗？这藤椅夏凉冬暖，比你的沙发强。”

两人舌枪唇剑吵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所以就停止了斗嘴。两人又合挑了一套四个座位的餐桌椅后，就打道回府了。

这天起，林忆南正式入住余生的公寓，和他当起了屋友。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3/15

3.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教员休息室内。余生和刘一谦在边喝咖啡边聊天。

“余生，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兴趣出租你公寓里的空房间对吧？”

“对啊。怎么了？”

“我知道有个人在找房子，想给你引荐引荐。”

刘一谦一脸痞子像，让余生疑心大起。

“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喂！你对你的兄弟就这么一点信心啊？！我想给你引荐的人，你也是见过面的。”

“哦？谁？”

“你还记得上两个星期我们去北大做实验时遇到的那个女生吗？”

余生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那个女生在找房子吗？”

“对。就是她。那次托你的福，我和她在面子书上加了对方为朋友嘛。今天早上我看到她发文说她在找房间租，我马上就想到你。”

“有美女在找房子，你不立马把她招进你家，反而要引荐给我，这其中有猫腻啊。。。”

“才没有！那女生牙尖嘴利，我和她住在一起，我搞不好会被她白白气死。”

“那么你就不担心我会被她气死啊？”

刘一谦一听，急着接话：“你不同啊。你清心寡欲，像个木头一样；你们住在一起正好互补，给你家添一点生气。”

余生听他说自己是块木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有见过这么能言善道的木头吗？”

“嘿嘿嘿，没有没有。就数你天下第一块。所以呢？你觉得怎样？”

“我其实不太在意谁住进我家，你爱怎样就怎样。”

刘一谦见余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代他做了决定。

“那我就把你的联络方式给她，让她直接和你聊细节。”
-------------------------------------------------------------------------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余生收到一则简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

【你好！我是林忆南。刘一谦介绍我找你的。听说你有空房出租？】

他趁着没上课的空档给她回信：

【对。我是余生。我的公寓有两房一厅，我现在一个人住，所以另一间房空着。】

【你的公寓在哪？靠近北大吗？】

【在六街。走路去北大只需10分钟。公寓附近也有巴士站。】

【很好。房租怎么算？】

【600块一个月。水电煤气上网全包。客厅厨房和厕所公用。】

林忆南看到这个价钱后顿了一下，接着又发：

【房里有家俱吗？】

那间空房间现在是客房，所以余生有简单地布置了一点。

【有张单人床，一个壁厨还有一个床头柜。】

林忆南还是学生，书桌椅肯定是少不了，所以如果她要搬到余生家去，她还得花钱添家俱。
她决定抓着这点和余生讨价还价一下。

【你开的价钱小贵。同样的条件，我找到月租450的。】

林忆南所言不假。只是她“忘了”说，那间月租450块钱的房间，离北大有20分钟的车程。
余生也不急着降价。他的公寓虽然不新，但胜在地段好。

【我的公寓是名副其实的面山环水，治安好，也很安静。】

林忆南其实对余生提出的各项条件都很心动；她咬一咬牙，好吧好吧，贵一点不要紧。她没有马上答应要租那间空房，只说她想到实地先看看再做决定。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2/15

2.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林忆南，女，二十三岁。硕士一年级生，就读北大社会和心理系。

北大社会和心理学研究所最近在招自愿者参加一项新实验。实验内容据说是让自愿者玩一款内涵教育性质的电动游戏，玩完电动后再让他们回答问卷，由此测试暗示性教育的凑效程度。这种玩玩电动还能领钱的好差事，刘一谦自然不会错过，当然他也把余生一块儿带上了。

刘一谦和余生到实验室报到时，帮他们处理手续的工作人员正好是林忆南。

刘一谦没忘记他来这里不光是要赚外快，更是要认识女生开拓人脉，所以他很热情地开始自我介绍，又问了林忆南很多问题。

“我叫刘一谦，是B城国立初中的老师。你叫什么呀？”

“刘先生你好。我叫林忆南。”

“忆南。。。很特别的名字啊！你大几了？”

“硕士一年级。”

“一年级？那你就是新生咯？听你的口音像是外城人，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

“B城的路九曲十三弯，外地人多半不习惯容易迷路。你要是出门需要个导游，你可以找我啊。我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

“哦。”

明耳人都听出来了，林忆南的回复越趋简短，很显然是不想和刘一谦拉近关系。刘一谦倒是不气馁。

“林忆南，我们交换手机号码吧？这样的话，以后你们这边有什么实验，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来参加。你要是出门需要导游，也能联络我。”

“刘先生我看不必了吧。研究室需要自愿者，都会在本系的官方网站上登通告，你只要像这次这样关注网站就行了。至于导游，我有相熟的学姐可以带路。不劳你费心。”

“嘿嘿，你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嘛。朋友一起出游怎么会是费心的事？”

林忆南心中暗叫不妙。她都表明立场了，这人却是打发不走。

她其实一般上也较平易近人，可是这回实验室的学姐们下令了：不能和来参加实验的自愿者们聊废话，更加不能在办公时间给他们留下私人电话。

听说是前阵子有个女员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一个男自愿者。两人通过短信调情，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闹翻了，那个女生竟然违法从实验室的资料库中找出那个男生的网址，寄恐吓信给他。

这么骇人的事最终由校方出面摆平，那个女生也被革除了，可是北大心理和社会学研究所的人却因此丑闻在圈内被别人笑说是一帮渴男人的剩女。学姐们气不过，才会立了此严规。
林忆南决定说点伤刘一谦自尊的重话，想让他知难而退。

“刘先生，我听说B城里有的男人喜欢吃嫩草，专挑北大学生下手。你该不会就是这种人吧？”

刘一谦的那点小心思被一个陌生小妹捅破，余生也不确定他怎么想，不过看到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来他定是很受伤。

其实刘一谦找北大生当女友，也不算是吃嫩草吧？两人之间的年龄距离顶多是十年。

刘一谦冷静下来，企图挽回颜面，说：“林忆南你说得严重了。我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再说，我也没你想象中的老。”

林忆南大动作地瞄了瞄刘一谦的资料档案，若有若无地说：

“哦。。。真的吗？真的没我想象中的老？好吧，是我错了。唉，不过啊刘先生，切记‘老夫少妻，少有性福’这个道理啊。。。”

她说得无辜，但刘一谦和余生岂能没听出她的满腔揶揄？刘一谦这下都被气紫了，他堂堂一个大好青年竟然被扣上‘给不起妻子性福的老夫’之名！

余生旁观，其实很想笑刘一谦活该，却又不忍心看着自己朋友被一个小女娃的利牙刺得哑口无言。他淡淡地插话：

“林小姐，一谦不过是向你讨个电话号码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倒是自己提起‘老夫少妻，少有性福’这种浑话。该不会是其实你待嫁心切，才会说这种话以退为进吧？”

余生一鸣惊人!林忆南气得翻白眼也不是，想反驳又有种越描越黑的嫌疑。

她赌气般地鼓了鼓腮，然后伸手向刘一谦讨手机。“你的手机拿来。”

刘一谦乖乖地奉上手机。

“我现在上你的面子书，让你加我为朋友。我回头会接受你的加友请求。不是我耍大牌，而是我的手机昨天真的落水坏了，我还没买新的，所以也还没有电话号码。”

她动作熟练地把一切做好了，才把手机还给刘一谦。他始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

当天下午，林忆南的学姐来接她回家，顺口问她工作如何。

林忆南答：“还不错。今天遇到两个很有趣的人物，所以不会无聊。”

待续。

连载小说：冰心长水 1/15

1.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余生，男，二十八岁。师范毕业后曾下乡任教四年，现任B城国立初中的英文老师。

虽已迈入秋天，却还是昼长夜短；傍晚七点，太阳才刚要下山。夕阳通过玻璃滑行门，照入公寓内。客厅里，纸皮箱、螺丝、书本散落一地。余生正按照说明书的指示组装一个乌色的大木橱。他刚转好最后一粒螺丝，门铃就响了。如他所料，他的同事兼好友刘一谦又来串门子了。

刘一谦劈头直问：“死小子，怎么没给我回信？”

“你找我了？”

“我发短信问你今晚要不要去dankirk酒坊，你没看到？”

“哦。手机刚好没电了。” 余生指了指正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

刘一谦叹气，然后瞄了一眼混乱的客厅。“世界大战啊？”

“我趁今天没事闲着，决定组装这个买了很久都没开封的书橱。你来的正好，帮忙我把这些书排进橱里吧。”

余生边说边开始把散乱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排在橱架上。

“我才不要帮你！哎呀，这点小事你迟点再继续做。好好的周末你不要浪费掉。赶快去换件衣服，咋俩去酒坊。”

“我搬来B城快半年了，现在才终于有时间整理这些东西，你别当程咬金坏了我的计划。”

“你现在是宅男上身了是不是？！”

刘一谦蠢蠢欲动，如果余生回答“是”，他立马把这小子拖出家门，擒拿去酒坊！

“我不要和你去dankirk。你名义上去喝酒，实质上是去泡妞。拜托，去dankirk的那些女生都是北大生，思想还嫩着呢。你要找女朋友也别去那找。”

余生一针见血，刘一谦有点气馁地坐在地上哀嚎。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兄弟啊？就只会打击我！北方大学的女生有什么不好？胜在年轻嘛。像你这样天天宅在家，难道是想孤独终老？”

余生听后耸耸肩。“孤独终老也没什么不好。”

余生孤身到B城任教，在学校结识了同是英文老师的刘一谦。刘一谦和他年纪相符，可是在这所学校呆了较长时间，所以在工作上刘一谦算是余生的前辈。两人一拍即合，放工后常一起运动、吃饭喝酒或打电动。

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在找伴侣这一点。 刘一谦想尽快找到女朋友，赶在三十岁以前完成结婚生子这等人生大事。反观余生乐于现状，他喜欢他的工作，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生活。

刘一谦见余生忽视他，自个儿在整理书橱，他知道他今晚难逃要当独行侠。

“哎死小子，算了。不逼你了。你爱当宅男你随意。不过去做实验的事，你可别推了我。”

余生有点无奈地望着刘一谦。

刘一谦除了去北大生常去的酒坊，他也爱当北大心理和社会学系里的实验对象。心理和社会学系常有各类实验，需要自愿者参与测试以提供数据。刘一谦看准这是一个认识女生的好时机，硬拉着余生陪他参加了不少。 余生对认识女生没兴趣，可是参加实验很有趣，又能赚点小钱，所以他倒是没有对此反感。

余生犹豫了一下，最后答：“随便你。”

待续。

August 11th! (and quick updates)

August 11th!
I have been in the USA for 2 years now! Hooray!

--------------------------------------------

To those caring ones who have showed concern about my current life, here's what I did or what I am doing this Summer.

May 12th - May 28th - Travel - East Coast cities, Midwest Games, Columbus, Ohio

May 29th - Jun 07th - Rest / Work on projects / Furniture pick-ups

Jun 08th - July 31st - Biochem class / bi-weekly Global Hoosiers gathering / Furniture pick-ups / Work at Union St. Market / Driving lessons

Aug 01st - Aug 09th - Rest / Furniture pick-ups / New students pick-ups at airport

Now till Aug 23th - Work training / Furniture pick-ups / Fun activities related to interacting with new international students!

-------------------------------------------

This summer is a lot about forming new friendships and strengthening bonds among the BISM community. Besides that, I have done 2 projects that I really wanted to do. The first project was a 10 minutes photos collage video. The second project was a poster and a mini photo album for my housemate.

Another thing that I am excited about this summer is being able to work with incoming international students. I ride along to the airport and assist in picking up some of them. Talking to them is a lot of fun.

Finally, August 22th is the actual International Furniture Give Away event!!
I am so excited for this event! A lot of people have put in countless hard work and effort into organizing it. There is still a good amount of work to do though hehe.
May all those who come (no matter you are a new student or a volunteer) will feel the love!
*^_^*

------------------------------------------

That's all the updates I have for now!